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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52章
      最后还是垂下去了,因为莫余霏俯身把她抱了起来,揽在怀中。
      略紧的怀抱带着束缚感,她感觉很安心,像是突然踩到了实地,而之前始终漂浮在水流之中,或是悬于空中。
      莫余霏没开口,缓慢的呼吸在耳边起起落落,她不由自主调整自己的呼吸,与之同频。
      “思考”在这段时间内远去,良久,或许又只有几秒,总之当她回神时,感觉恍如隔世。
      她转头看向莫余霏,看到她略迷蒙的模样时后悔了。
      果然,莫余霏显然还在状态中,被她的视线惊扰后也脱离了状态。
      “不好意思。”她下意识道歉。
      她知道那种感觉有多不可思议,对于自己这种人来说有多美妙,也知道莫余霏与她一样。
      惊扰到她的确让她愧疚。
      莫余霏眨了下眼,摇头,“没事儿。”
      相对无言,几秒后莫余霏发笑,笑声轻而缓,被愉悦浸透了。
      “……千觅。”
      见她启唇,最后也只是憋出了对自己的呼唤,谭千觅莫名也感受到了愉悦。
      那种轻飘飘,似踩在云端的轻盈和愉悦。
      她也启唇,齿缝闭合后却也没发出声,只有一声似有似无的气音。
      可莫余霏看她的眼神却更软了,她感觉奇怪,这种奇怪很快就被她解释理解了,但仍然存在。
      她因包容而心软,也因不习惯被包容而感到奇怪。
      但包容依然在,一切都被理解了,不是被自己,而是被对方。
      她好像突然明白了。
      安静抱了会儿,等到余韵彻底消失,莫余霏才起身,体贴问:“腿麻吗?”
      她问得自然,谭千觅也就自然而然答了。
      “好像是有点儿。”
      “我给你按按,这儿吗?”
      “嗯……靠右。”
      莫余霏笑了声,过了几秒才道:“现在感觉怎么样?”
      当然是一语双关,她答了水面上的那一层。“好多了。”
      水下的暗流,心口不宣就足以。
      “那就好,这按摩的手法我当年学了好久呢。”
      “没白学,给五星。”
      整个过渡十分自然,等小腿上同时传来微麻和温热感时,她才后知后觉:一整个完美的过程,就连最后的过渡,甚至都无需她去主导。
      之后莫余霏去阳台吹了会儿风,回来后弯着眼睛问她,“满意吗?”
      她摸着下巴,微微仰头,上下点头,“嗯……也就一般般吧。”
      莫余霏笑了声没多问,只是说:“找我就够了哦。”
      她装不下去,推开莫余霏的肩膀,佯装不耐烦:“知道了知道了。”
      莫余霏盯着她笑,两秒后起身,“好好,我不碍您眼了。”
      她又转身回了阳台。
      隔着适当的距离,谭千觅看着她的背影,终于明白了那句话。
      斯人若彩虹。
      在上一刻,她自己都快要调动不起来的“感受”,竟然被对方带起来了。
      无关下一刻如何,至少在此刻,她很满意。
      她无法从人身上获得“感受”,因为一切行为都能被解释,由人而起的正向情感就越来越少。
      最初在一本本书面前,还能收获一二,后来连那一二也越发贫瘠。
      或许,这也是她当初选择跟莫余霏走的原因吧,她想再试试。
      之前的尝试并无收获,没想到这一次却直迎硕果。
      “喂!”她喊。
      “嗯?”阳台的人回头看她,门没关,沙发边角与阳台正相对。
      隔着一间卧室和一个客厅的距离,她大声道:“我很满意。”
      莫余霏温和的表情生动起来,笑意顺着眉梢眼角的弧度跃出。
      “我也很满意。”
      于是谭千觅也笑了。
      她就知道,她们两个的“你想亲我吗”,指的都是自己想亲吻对方。
      她寻思自己可能还渣了点,因为她的亲吻并不出于喜欢。
      作者有话说:
      ——发生于新历三年,十月十八日上午
      第25章 干燥
      莫余霏在阳台吹了得有十五分钟的风,谭千觅起身,拒绝了她的帮助,单腿蹦跶到阳台,和她一起趴在栏杆上往外看。
      咔哒。
      莫余霏朝一处开枪,一只足有一米高的兔子倒地。
      谭千觅看过去,问:“这是病变初期人类营地的驻扎台吧?易守难攻,之后领地减少,我们的管辖区边界不断往北缩。”
      “嗯,是啊,那时候还真是一败涂地。”
      易守难攻,也不适合变异种居住,所以来此的变异种并不多。
      风一阵阵吹过,莫余霏突然开口。
      “人类的世界庸俗、冷漠、肮脏,像一场设计好的舞台剧,台上站着不同造型的提线木偶。”
      “干燥的空气里布满了尘埃和颗粒物,几乎要让人窒息。”
      谭千觅余光瞟她一眼,目光和她一样,没从虚空挪开。
      “或许不止人类,整个世界都是这样。我们在文明中孕育的思想和它产生了矛盾,双方都没错,只是不适配。”
      “嗯,是啊。”莫余霏的语气略轻,“即使这样,还是想要活下去,追寻意义也只不过是寻找活下去的理由而已。”
      谭千觅不言,她笑了声,继续道:“我很庆幸能在十九岁遇见你。”